追 兇 倒 數 十 五 日 電影

選戰開打,候選人金鐘燦的女兒敏貞無故失蹤仍心繫選舉,牽掛女兒的妍紅只好獨自調查,發現女兒身邊的同學、老師、司機等都有著各自的秘密。女兒的死亡讓母親變得堅強,決心揪出兇手,用自己的方式踏上報復之路。婚姻岌岌可危,妍紅再也不是表面賢慧的妻子,唯一不變的是對孩子無止盡的犧牲奉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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》》預告片

細節

導演李京美在畫面的配置上極為用心,比方說妍紅去找女兒的好友美玉,鏡頭先帶到破爛的鞋子,又讓觀眾看到不合家境的手錶,帶出兩人的家庭環境差異極大,友情卻比石頭還堅硬。如果不是有參加映後座談我還沒發現細節的奧妙,包括妍紅在投票日做了滿桌子菜給丈夫吃,其中一道發酵的魚料理顯示女主角是個道地的全羅道人。全羅道和片中背景慶尚道之間的地域情結之深,和台灣本省與外省的對立不相上下,妍紅一開始還想隱瞞自己是全羅道人,未料女兒失蹤讓她的過去曝光,女兒原來也和她年輕時一樣有歌手夢,但詭異的歌詞與表演風格有著淡淡的哀愁,背後的故事牽涉了韓國校園的霸凌問題,以及長期以來升學主義至上的不擇手段,讓這部電影涵蓋親情、友情、愛情、謀殺等議題,不看到最後不知道兇手是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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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著與死亡

妍紅非常用心查閱女兒電子信箱中的五萬多封信件,終於摸清女兒的交友關係。敏貞其實也不是我們一開始想的乖小孩,以前玩樂跳舞的照片外流,翹家多次讓父親見怪不怪,為了讓父母有好印象還威脅老師洩露考題好讓成績往上爬升,也藉此換取自由,跟好友美玉到處表演、在廢棄的小屋分享最愛的音樂。敏貞活得很辛苦,要背負極大的升學壓力,還有同儕的異樣眼光,但她是個細心的孩子,隱藏父親的婚外情無非是想保護母親,也想幫助最好的朋友,想不到竟引來殺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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妍紅是非常強悍的女性,丈夫賞她一巴掌,她立刻回擊三巴掌,看到她最後狂揍兇手的狠勁雖說痛快,更多的是喪女的悲慟欲絕。妍紅對犯人的懲罰是讓他好好活著,但是上傳關鍵的性愛影片讓他的社會形象蕩然無存,一輩子在罪惡與悔恨中度過。人總是在後悔,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相處,又或著只是活在自以為是的完美形象,等到至親至愛離去才看清自己過去的懦弱與無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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妍紅終於瞭解女兒的陰暗面可是女兒已不在人世,來不及說再見仍心繫女兒最後一天只吃紫菜包飯就出門,母親永遠覺得對孩子付出不夠是我看到最鼻酸的地方。孫藝珍跳脫過去清純形象演出搶眼的媽媽,幾近瘋狂的尋找女兒死亡的緣由差點丟了性命,崩潰慘白、神經兮兮告訴自己要冷靜的模樣完全忘了她是韓國的玉女掌門人。死亡對活著的人有什麼意義呢?女兒的離開是讓自己歸零的分界,婚姻關係的破滅、母女關係的重現讓自己的生命重新定義。破獲真相有時限,療傷之路無極限,不管是求助靈媒、催眠,還是請人找出調查記錄,活著的妍紅沒查出真相永遠放不下心中的大石,心頭的空洞難以填補,透過女兒之死看盡人性的自私與社會追求齊頭式的完美,一步錯,步步錯釀成了悲劇,只剩花語為愛的思念的野薔薇與CD伴敏貞長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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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薔薇

電影中的歌曲“Wild Rose Hill”巧妙連結友情與親情。野薔薇是敏貞跟美玉都喜歡的歌曲,是兩人交心、一同遁入私密世界的代表曲,兩個被霸凌的孩子因歌曲而緊密相連,甚至敏貞死了,觀眾看到CD或聽到歌曲都還是會想起兩人純粹的情誼。野薔薇在電影還有母親的象徵,包括妍紅穿的裙子、車上、敏貞的房間都可看到野薔薇的實體或花紋;房間的花隨著時間慢慢凋零,生命的前進彌補了死的遺憾,母女雖然陰陽兩隔,母親對孩子的愛並沒有減少,在挖掘真相的過程心痛無比,卻也收到最珍貴、超越時空限制的敏貞之愛。聽著歌曲,母親對女兒的瞭解如剝洋蔥般觸及核心,過去只看表面假象的母親終於擦亮眼睛,看清女兒和自己的相似之處。(2016.11.29新增)

摘錄導演李京美推特上放的“Wild Rose Hill”歌詞:

I'm one armed (I) was born this way      
But I am perfect.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Sky is blue and you are beautiful            
But now I feel un-complete dear          
since I can't hold you in my arms            
So when you embrace me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Flowers in bloom sing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so I sing a song about you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You are perfect.

圓點點翻譯如下:

我就像我出生一樣被擁抱著

但我是完美的

天很藍,你很美

但是親愛的,我不再完整

自從我不能用雙臂抱著你

當你擁抱我

像花朵盛開般歌唱

我也向你唱首歌

你是完美的

電影出乎意料的結局讓人心碎,片中的每個角色都各有錯誤,有為了贏得選戰的錯,不倫戀的錯,不擇手段得到好成績的錯,勒索與威脅的錯……那些大大小小的錯成就了這部扣人心弦的佳作。沒有誰是完美的,當親情的思念超越了極限,纏繞在心頭的是最後的回眸,我想就是那最後的眼神讓妍紅堅強起來,一生當中有一樣放不下的東西就足夠讓你魂牽夢縈一輩子了。

延伸閱讀《殺了七個人之前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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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文片名:The Truth Beneath

選舉前十五天,議員候選人鐘燦的女兒失蹤了,唯一的線索是一支電話號碼。太太妍紅深信不已卻遍尋不著,因而開始懷疑是身邊的人綁架了女兒,同學、老師、選舉對手都有嫌疑。鐘燦因此案獲得大眾同情,民調直線上升,眼看勝券在握,妍紅則因丈夫對女兒漠不關心,決心要自行調查。

謎底層層揭開的同時,妍紅才發現,女兒、丈夫的身後,都有著不可告人的驚天祕密,面對權力與慾望的誘惑,人性終究將導致毀滅。誓言揪出真兇的母親,卻在謎底層層揭開時,發現女兒、丈夫都有著不可告人的驚天祕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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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追凶倒数十五日》海报(图源网络)

韩国女导演李京美,今年推出第二部剧情长片《追凶倒数十五日》(비밀은 없다,又译“没有秘密”),入围本届金马影展奈派克奖。本片讲述选举前夕,候选人钟灿的女儿神秘失踪,母亲妍红舍弃一切,不惜找出女儿下落,甚至发挥母性精神的强大,最终惩治凶手,也挖出韩国社会光鲜亮丽背后丑恶问题。

近年来韩国电影声势浩大,让人难以忽视,不过却很少看到由女性导演,以女性为主题的电影。李京美导演继前作《Crush and Blush》喜剧类型,这次挑战惊悚悬疑为主,高度混杂类型片的外观。看似十足韩国特色的商业电影,里头细瞧却是完全不同风景,更为风格化的影像,饱满的女性角色塑造,实则导演为女性发声之作。

从自身出发打造真实女性的电影

导演不讳言,尽管未婚、无子女,但到了当母亲的适龄,看着周遭好友们成为母亲,逐渐改变,格外感受韩国社会对母爱要求严苛。她说,生活中韩国社会认为好的母亲应该为子女付出一切,否则就不符合社会标准应该被遣责。另一方面,韩国主流电影一向以黑道、政治等主题为题材,描绘以男性为主的世界,对女性的想象十分片面,局限在被动、保守、服从,不然就是被过度理想化的女性。一旦电影中出现主动推动、完成事情的女性,观众会感到不自在,甚至反感。

基于导演对社会现象,与主流电影形塑女性的观察,她发觉市场上没有符合她观察与个人经验的电影,女演员的表现空间也因为题材和狭隘的想象而限缩。于是导演萌起自己拍的念头,她想拍出真实的女性形象,能强烈表达自己,有丰富的感情,也有不管遇到什么痛苦,都不会哭的坚强。呼应这个想法,导演想写一个原本不符合社会标准的母亲,因为女儿失踪的刺激,激发她积极行动的力量,过程中同时对抗韩国社会潜藏的诸多不合理现象,最后发挥真正母爱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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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追凶倒数十五日》剧照(图源网络)

风格化的形式表现

导演当初是由韩国导演朴赞郁带入行的,受到他的影响,与多次合作的经验,使导演后来不论有无合作,在制作电影的各个阶段都会找朴导演讨论。她认为,朴导演经常能站在客观冷静的角度分析事情,给予她很好的建议。以本片来说,电影最初剧本叫《女教师》,导演编写了主副情线,让寻找女儿的母亲对峙造成女儿失踪的凶手,想藉此制造正反拉扯的张力。不过在找资金的过程中一直不顺遂,思索原因,并和朴导演讨论。朴导演看过剧本后,建议把剧本改成单一情节线,让故事聚焦,才使得最终剧本集中在母亲解开女儿失踪之谜的情节。

在撰写剧本的过程中,导演除了想表达女性议题,还置入韩国社会的三大不合理,地域歧视、成绩至上和校园霸凌。因此她特别将女主角的出生背景设在全罗道,以此对比男主角出生的庆尚地道区。庆尚道和全罗道各据韩国东西侧,自新罗百济时代开始就结下新愁旧恨,片中设定女主角一家住在庆尚道,正好是首都与保守势力的阵地,当她以外来者身份,为了寻找女儿,做出各种疯狂行径时,更是突显环境的不友善,把自己逼入危险绝境。

一般来说,当母亲遇到孩子失踪时,因为情绪刺激可能没有能力打理自己,但本片为了突显环境社会的不友善,以及女主角坚定对抗的心情,导演特别在女主角的衣服、妆容部分费尽心思。愈是走到绝境,愈要穿上色彩有力的衣服,或是画上鲜红的口红,在一片深色调之中突出女主角的存在,来表示她与周遭抗衡的坚定决心。

韩国主流商业电影,经常混合多种类型片外观,并带有翻转情节的特色。本片也不例外,导演不止翻转情节,也让人物形象一再打破,甚至企图达到更极端的风格,透过剪接手法使形式更加复杂。这么做的原因在于,导演认为,现在的电影过于亲民,观众如同被喂养,不需思考,只要接受就好。但过去,2000年初左右的电影,透过相对比较前卫的剪接,试图与观众互动,观众需要投入精神观看才能明了电影。导演想回到当时的状况,利用影像剪接,例如闪回(Flashback)、Flash Forward的方式,使观众时而看到女主角包扎的手,而感到困惑;或在一些小地方提供解谜的细节,让观众为了看懂电影而必须更加专注与电影互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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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追凶倒数十五日》剧照(图源网络)

贯穿核心的女演员

少见的女性主题,突出的影像风格,必然会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让资方愿意投资,以及谁是合适的女演员。

导演一开始就想到演员孙艺珍,在本片之前她是一线票房保证,可以使资方有信心。同时,孙艺珍过去角色多半柔弱清纯、楚楚可怜,使人想保护她,如今饰演强悍的母亲,犹如找最会演哭戏的女演员来演不哭的角色,剧烈的落差可以带来新鲜感。导演也认为在韩国专为女性打造的电影太少,孙艺珍一定会接演,果不期然,剧本寄出后隔几天她就收到孙艺珍回复接演。

在开拍前,大家曾担心孙艺珍没有当过母亲,又太过年轻,似乎不符合剧中女儿已是国中生的母亲年龄。导演反而认为找生过小孩、年龄符合的女演员会太过写实,太符合「传统」想象的母亲,破坏她想表现的风格。而且她观察社会,有愈来愈多生过小孩,又保养得宜的年轻辣妈,孙艺珍饰演的母亲也是反映另一种现实情况。

对导演而言,最大的烦恼是她认为,整部影片的流动起伏应跟着女主角的精神状态变化,随着真相被挖崛,母亲也愈加疯狂,她要如何保留孙艺珍美的模样,却有别于过去柔弱、顺服让人想保护的形象,而表现出精神疯狂,举止失常的样子。没想到烦恼在开拍后,随即烟消云散,孙艺珍的演出,疯狂而美丽,甚至更加带动整体气氛,让导演决定保留更多她的影像。

当然,拍摄过程中还是有调整演出的部分,因为导演不喜欢事先过度指导,但也不喜欢演员一收到剧本就巨细靡遗揣摩每一场戏的动作与表情,使表演太刻意。她喜欢在现场,请演员尝试不同的演出,从中选择最自然、合适的。例如,有一场孙艺珍找学校老师问话的戏,老师戳破女儿的谎言时,剧本上写「母亲反应难堪」,孙艺珍试了好几种表现方式,最后导演选择一个抬手摸头,相对于演员来说,不太自然的表演方式,她认为反而最能自然表现出难堪。

尽管最终本片在韩国票房不如预期,评论界与观众反应有所落差,打破了孙艺珍的票房保证,但孙艺珍也因为本片而获得多项女主角奖,也是另一番收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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